第四章

第四章
　　「真的很对不起，我不知道佩蓁会闹到你的公司来。」连启弘紧紧跟在沈若英的身后，频频向她道歉。「若英，你不要生气了好吗？」沈若英今天受到了极大的羞辱，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跟连启弘见面，所以他根本就不用追着她解释什么。
　　「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。」沈若英头也不回地说。就算再怎么不忍心，她还是把连启弘那张充满愧疚的脸甩在身后。
　　连启弘追了上去，一把扯住沈若英的手臂，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。「你不要这样……我今天已经跟佩蓁说清楚了，我跟她根本就不适合，我们已经分手了。」连启弘这么向沈若英解释的意思就是：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阻碍，他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，可以追求她了。
　　「不是说好了我们只是朋友的吗？」沈若英违背着自己的心意，硬是拒绝了连启弘的道歉和解释。「你跟佩蓁之间到底怎么样，到底要不要继续走下去，根本就不关我的事。」「你一定要这样吗？」连启弘口气一转，居然蛮横了起来。「你干嘛不敢承认？我知道你很喜欢我，也很喜欢跟我在一起……」他们之间流动着强烈的吸引力，她不可能感觉不到的。
　　「你看错了。」沈若英抬起脸，故作冷淡地望着连启弘。
　　为了他，她被多年的手帕交大骂了一顿，甚至还被甩了一耳光，她怎么能继续跟他在一起呢？
　　而且他也太天真了。她知道郑佩蓁是不会甘心就这样放手的──郑佩蓁从以前就是这种个性，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，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。
　　连启弘着眼睛看着沈若英好一会儿，突然将她拉入两栋大楼间的无人防火巷内，用力地揽住她来不及反抗的身子，低下头直接吻住她的唇，决定直接用行动来让她了解！
　　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吸引力，以前连启弘对这种感觉非常嗤之以鼻，总认为那是爱搬弄文字的雅痞才会说的话；但是自从认识沈若英之后，两人奇异地合拍，不管聊什么话题都不会觉得无聊，他开始认同这句话了。
　　他甚至埋怨自己竟然没有早一点认识沈若英，浪费了好多时间在那些不属于他的女人们身上。
　　「说谎！你明明就很喜欢我。」连启弘捧着沈若英的脸，柔情蜜意地舔吻着她的下唇。
　　「若英，你不需要在意佩蓁，我和她已经结束了，刚刚我已经跟她讲得很清楚，相信她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。」「你根本就不了解佩蓁。」沈若英用双手撑开两人紧贴的身躯，不断地摇着头。「佩蓁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你的……」「那又如何？她不肯放弃我是她自己想不开。更何况是她先对不起我的，我可不愿意再和她有任何的牵扯。」连启弘对于爱情有很严重的洁癖，实在没有办法在知道郑佩蓁做出背叛他的事情之后，还能故作无事地跟她在一起。
　　再加上他认识了沈若英，愈跟她相处，他就愈喜欢她。今天是两人相识的第七天，他已经想跟她一辈子这样走下去了。
　　「你不怕我也跟佩蓁一样吗？如果我也爱跟不认识的男人玩一夜情，你还会喜欢我吗？」「不可能！你不是那种女孩子，若英，不要这样污蔑你自己……」以这几天相处的情形来看，他觉得沈若英跟自己是一样的人，对于爱情，他们都有某种程度的坚持。
　　「况且爱情本来就是一种赌注，根本就没办法预测将来会怎样。不过我希望可以跟你一起体验这种感觉……若英，跟我交往好吗？」「不好！」沈若英对连启弘有种又爱又恨的感觉，他和佩蓁交往过的这个事实，让她非常地在意。
　　「为什么？难道你还想否认我们之间的强烈吸引力？」连启弘不能理解沈若英的拒绝。明明爱情就已经发生了，为什么还要拒绝？
　　「你跟佩蓁……」沈若英低头叹了口气。先不谈郑佩蓁不可能放弃他的这一点，一想到他跟郑佩蓁曾经那么亲密，她连吸进来的空气都充满了醋酸味。
　　「你跟佩蓁做过情人间最亲密的行为，一想到这一点，我就吃醋……」「吃醋？没想到你还挺诚实的嘛！这样很好，有什么感觉就清楚地说出来，这样才不容易产生误会。」连启弘神情严肃地望着沈若英。「我一向不管情人的过去，因为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现在。跟我在一起之后，我希望我们对这段感情都是绝对忠实的。」在跟每一任情人交往的时候，连启弘都会特别声明这一点，这就是他对感情认真的态度，而郑佩蓁很明显地坏了他的规矩。
　　「这是你的看法，听起来也很公平，但是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。」沈若英怨恨地戳着连启弘的胸膛。
　　她在学生时代跟一位同班的男孩子谈过一段纯纯的恋爱，但是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跟对方分手了，所以纯情的她只有和男人牵过手、接过几次吻而已。
　　然而一想到连启弘曾经跟郑佩蓁做过情人间最亲密的事，她就没办法克制住自己那颗吃醋的心。
　　「你……没有交过男朋友吗？」连启弘发现自己竟然开心地笑了出来。「刚刚那个吻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？所以你觉得跟我在一起，是你吃亏了？」沈若英的脸上立刻晕红一片。「刚刚……那才不是我的初吻咧！」在连启弘那频频朝她放电的双眼凝视之下，沈若英报复般地向连启弘坦承了自己的情史。
　　「我大学时交过一个男朋友，也曾经跟他接过吻……我才不像你，不知道已经交过多少个女朋友了！」呜……明明就是想要反驳他，好打击他的过分自信，怎么一说出来倒像是浓浓的抱怨？沈若英望向连启弘的眼神充满了挣扎。
　　「呵呵！若英，你真可爱。」
　　连启弘健硕的身躯将沈若英压制在墙边，不顾她那双大眼的瞪视，硬是托起了她的下巴，吻住她的蜜唇。
　　「只有跟男人接过吻而已，是吗？」
　　连启弘充满挑逗的低沉嗓音与狂肆的亲吻，当场就让沈若英变成一尾软脚虾，只能紧紧地攀附着他的身体以维持站姿。
　　「若英，要不要我教你其它的？」握住她腰际的大手慢慢地往上蠕动了几寸，罩住了她的坚挺，连启弘以唇间低语诱惑着她。「嗯？想不想要啊？不管你想学什么，我都会教你的哦！」沈若英傻傻地望着连启弘，两人如此亲密地靠在一起，她的脑子轰地一声想象着他刚刚提议的画面，突然间身子像是烧起来似地发烫着，她的心脏怦怦地跳着，因为太靠近他的胸膛，她也同时听到了他的心跳声。
　　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吸引力，就是这么回事吧！沈若英望着连启弘的眼睛，朦朦胧胧地好象对不上焦似的，然后，她感觉到他开始爱抚她的胸部。
　　「啊！你不要这样……」程度停留在纯纯恋情阶段的沈若英，下意识地排斥连启弘的矩动作。
　　他们才认识多久而已？才一个星期就进展到爱抚的阶段，会不会太快了一点？
　　而且只要一想到他曾经碰过她的好友，那些想象的画面就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折磨着她。
　　「你不喜欢吗？」连启弘的唇移到沈若英的耳边。「还是在害羞？」「你放开我啦！」看来连启弘的自信与自大，肯定是她既喜欢又讨厌的地方。
　　「已经很晚了，我要回家！」
　　「好吧！我不逼你。若英，请你好好考虑我刚刚的要求。」连启弘决定此时此刻不要逼迫她，否则可能会吓跑她。「我送你回去。」就像沈若英说的，郑佩蓁不可能轻易放弃连启弘。
　　隔天一早，沈若英一到公司，刚好看到郑佩蓁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。
　　「哼！狐狸精。」郑佩蓁朝沈若英冷笑着丢出这句话，马上扭头转身离开，没有再跟沈若英多说一句话。
　　看来她们之间的友谊已经彻底完蛋了……沈若英无力地走进休息室去打卡，整理一下自己过于紊乱的思绪。现在是上班时间，她应该专心准备上班才对。
　　「沈小姐，麻烦你进来一下。」
　　经理亲自进休息室来叫人，看来今天没那么好打发了……沈若英应了一声，换好制服后便往经理的办公室走去。
　　「沈小姐，刚刚来的那位小姐，是你的好朋友吧？」已经逼近四十大关的孔经理，平常很少与公司里的女职员辟室密谈的，沈若英有预感今天她很难通过这一关。
　　「是的。」
　　「昨天你不是说与那位小姐之间的事都是误会一场吗？可是今天她直接到公司里来找我告状，她的说法跟你昨天的解释很不一样哦！沈小姐，你有什么想补充的吗？」「经理，这是我私人的事情，跟我的工作应该没有关系吧？」沈若英小心翼翼地应对着，不敢太过嚣张，但还是坚守着自己的底限。
　　「沈小姐，如果你可以保证那位小姐以后不会再到公司里来闹事，你的私生活爱怎么乱搞，当然都没问题。」孔经理双手在桌面上交握，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。「可是，如果那位小姐每天都到公司里来闹，会影响到我们语言中心的形象。」「那经理的意思是……」「公司的立场是希望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，但如果你一直不能解决这件事情的话，你的工作契约到期之后，公司可能就不会再继续跟你签约了。沈小姐，希望你好自为之。」「我知道了，谢谢经理的提醒。」
　　沈若英起身告退，面色忧愁地回到柜台，跟她最要好的冯小朋马上就把她拉到旁边去讲悄悄话。
　　「若英，听说早上你那个」好朋友「来公司直接找经理告状啊？她怎么那么恐怖？刚刚经理跟你讲些什么？」「没什么啦！经理要我早点解决这件事，他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我们的形象。」「还形象咧！我看早就被经理本人给破坏光了，哪轮得到你来破坏啊？我猜他一定是心理不平衡……他女朋友弃他而去的事情还不是闹得人尽皆知？他怎么不拿这个标准要求他自己？」「没办法，人家是经理啊！我只是个小职员而已，能怎么样呢？」沈若英无奈地扁着嘴。看来郑佩蓁是想害她失业，要不然不会一直到她上班的地方来，想把事情闹大。
　　「若英，要是那女人一直来闹的话，你要怎么办？」冯小朋担心地望着沈若英。
　　「最坏的打算就是辞职啦！还能怎么办？刚刚经理跟我说，若是这件事情没有处理好的话，明年就不继续聘用我了。」「经理真的这么说？」
　　「是啊！」沈若英回到位置上，翻阅着今天的行事历。
　　「经理真的太过分了啦！这明明就是你的私事，他干嘛用工作来威胁你啊？」「小朋，你小声一点……上班时间还是别讲我的事了，免得待会儿你也被经理叫进去训话。」事情的发展已经是这样子了，她也没办法替自己辩解些什么，只能暗自盼望郑佩蓁认清事实之后会愿意放她一马──她根本就没有介入她跟连启弘之间的感情啊！
　　是连启弘认清了郑佩蓁的本性，才会选择跟她分手的，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。
　　硬是要她背上第三者的罪名，她未免也太可怜了吧！
　　最近几天，每到下班的尖峰时间，老天爷就会很不识相地下起雨来。又一次被早晨的太阳给欺骗而忘了带伞出门的沈若英，沿着办公大楼的骑楼，慢慢地往捷运站走去。
　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，突然响起了几声喇叭声，沈若英不经意地转头，看到连启弘在车阵中摇下车窗，朝她招了招手。
　　沈若英转回头，无视于他的存在，继续走她的路。
　　「若英，快上车！」
　　连启弘又按了几声喇叭想引起沈若英的注意，发现她根本不打算理会他，他干脆将车停在路边，下车去逮人。
　　「若英，怎么啦？为什么不理我？」连启弘冒着雨冲进骑楼里，扯住沈若英的手臂。「还在生我的气吗？」「你不要再来找我了！连先生，你真的把我害惨了，你知道吗？」沈若英一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，就克制不住心底的委屈感受。要不是因为他，她也不会背上狐狸精的罪名！
　　「怎么啦？发生什么事了？是不是佩蓁又来找你麻烦？」连启弘心疼地望着沈若英憔悴的脸庞。「过来，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？」连启弘手臂一扯，便将沈若英拥进怀里，但是她并不想要他的安慰。「你走！
　　不要再来找我了！」
　　推开连启弘的怀抱后，沈若英掉头就往下着雨的街道冲去，连启弘连忙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。
　　「若英，等一下……」
　　「我说过了，你不要再来找我了！」
　　没一会儿沈若英就被腿长的连启弘拦了下来，两人在车潮拥挤且下着大雨的大马路上拉扯着。
　　「你不要这样子……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，好不好？」连启弘今天跟着学长在外头奔波了一整天，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跟沈若英在大马路上继续耗下去。他一把扯住她的手，直接就把她拖往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。
　　「放手！」沈若英被大雨淋得几乎睁不开眼睛。她挣扎着不想上车，最后还是敌不过连启弘的蛮力，硬是被他塞进了车里。
　　后方响起阵阵不耐烦的喇叭声，连启弘迅速地奔回驾驶座，在警察赶来驱离他们之前，先一步将车子驶离。
　　在下班的车潮之中缓慢地前进着，连启弘将沈若英直接载回自己的公寓。
　　「下车！」连启弘将万分不情愿的沈若英强硬地架进他的公寓里。「若英，这里有毛巾，擦一下头发吧！别感冒了。」「你到底想怎么样？」沈若英僵坐在沙发中，无奈地望着连启弘。
　　连启弘在沈若英身边坐下，轻轻揽着她的身子。「告诉我，是不是佩蓁又去找你麻烦了？」沈若英的头被连启弘压进胸膛里，他温柔的安慰和抚触，令她有种想哭的冲动。
　　「都是因为你，我跟佩蓁的友情已经完蛋了！」沈若英闷闷地捶了连启弘一拳。「我根本就没有介入你和她之间，你们就分手了，不是吗？为什么佩蓁要骂我是狐狸精？」而且还闹到全公司的同事都知道这件事……不但旁人看她的眼光变了，甚至还威胁到她的工作！而这些完全都是因为连启弘！
　　「别哭了……对不起，是我不好，我不该还没跟佩蓁讲清楚，就正大光明地想要追求你……」不过他并不后悔。为了追求他的真爱，他不在乎伤了其它人的心，只是可怜了沈若英受到这么大的伤害。
　　「若英，我喜欢你，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……」连启弘亲吻着沈若英的额头，右手轻抚着她的发际，低声地祈求着：「所以，我希望你不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。我看得出来，你也是喜欢我的，所以才会这么痛苦，对不对？」沈若英偎着连启弘，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。不过他这番告白，在某种程度上令她安心不少。
　　「若英，不要再逃避我了，我知道你的感觉跟我是一样的，我们互相吸引着彼此，不要再逃避你对我的感觉了，好不好？」由于两人刚刚在大雨中狂奔，全身都湿淋淋的，虽然现在紧紧地抱在一起，但还是冷得发抖，一不小心就打起喷嚏来。
　　两人一起捂住了鼻子，相视一笑。
　　就连打喷嚏都这么有默契哩！沈若英望着连启弘诚恳的脸庞，决定不再隐藏自己对他的心意。
　　在连启弘望着她的眼神中，她发现了美丽而有自信的自己。原来，这就是真正的爱情，既甜蜜又令人心动不已……在这一刻，沈若英忘记了郑佩蓁羞辱她的那番话。
　　连启弘说得一点都没错，她也是喜欢他的，非常非常地喜欢他，喜欢到连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。